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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五章:府衙

2021-09-07 作者: 春梦关情

“你也知道我委屈!”章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,真是恨铁不成钢,“我眼下已然不指望你做人中龙凤,你比魏子期落下那么一大截,是你爹偏心,也有你自己不争气的缘故,我现在只盼着,你能老老实实的,回头娶了宋宜为妻,她那个兄弟再争气些,等到来年秋试能一举高中,她宋家来日便是水涨船高,你娶了她,你爹也会高看你,我另还有我的盘算,咱们母子以后在这府里,总不至于没立足之地。你倒好——”

她拖长了音,一眼剜过去:“你给我记好了,魏鸢终究是魏家的嫡长女,再不要叫我看见你同她摆脸色吊脸子,说起话来阴阳怪气!你爹今天为什么骂你不晓得何为孝悌,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!”

这话要说起来,魏子衍便觉得一肚子的委屈。

娘突然病了,还是叫气病的,他一进门,就看见了魏鸢也在,自然会以为是魏鸢给了娘气受。

从前觉得这个姐姐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,可从她上回掌家之后,连娘也说了,从前真是小看了她,他今日见这样的光景,怎么可能对着魏鸢有好气。

可是他也倒霉,偏偏又撞在爹的气头上。

魏子衍讪讪的,却也不好为这个再同章氏顶嘴犯犟,以免再招惹她动了肝火,便坐在那里乖巧的点了头,只说记下了,余下的便都不提。

……

却说郭闵安那里带了冯氏回府衙,却并没有急着升堂问话,反倒把人往大牢里一扔,就那么晾着了。

他总觉得这事儿古怪得很,魏家的人看起来坦坦荡荡的,就连那个十几岁的魏鸢,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,章氏虽然一时气成那样子,但是怎么样,都不像是恼羞成怒的气恼,反倒是真叫人栽赃陷害,才致使急火攻心的。

蕙仙的事情,从头回想来,凭他多年的断案经验看来,竟更像是个圈套,只是这个套,究竟为谁而下,他一时拿不准而已。

齐娘病倒的那几日,怎么就那么巧,蕙仙家中出了事,又偏偏在院子里遇上稍稍好一些,外出散心的齐娘?

按祺玉甚至是冯氏的说法,齐娘是个心善的人,她在魏家是老奴半个主,但却从来都不端着架子欺负人,反倒善心大得很,所以蕙仙哭哭啼啼的同她诉苦,她就给了蕙仙五两银子,叫蕙仙回家去处理家里的事情,还出面替她告了假。

这事儿至于此,便与齐娘有了脱不开的关系,而再到后来蕙仙失踪,再扯出冯氏替她多领了月钱……

郭闵安越想越觉得不对,打发底下的小衙役去寻了府衙主薄来。

齐州知府衙门的主薄,是个七品的官儿,这位主薄姓郑,单名一个泽字,三十出头的年纪,从前就跟在郭闵安的手下当差,后来郭闵安步步高升,做了四品齐州知府,手上没个心腹可用,便一路提拔着郑泽做了这个七品主薄,就跟在他身边儿,为他排忧解难。

郑泽从前头匆匆而来时,后堂中早没了外人在,只有郭闵安只身一人,坐在主位上,手肘又撑在官帽椅的扶手上,托着头,他分明看得清楚,郭闵安时不时的微微动着手腕子,按压着太阳穴处。

这是郭闵安的老习惯了。

从前郭闵安就是干刑名的出身,遇上棘手难办的事情,他头疼,都会这样子。

郑泽提着步子进了门,略想了想,只是须臾而已,反手把门给带上,虚掩了起来。

他脚下放的很轻,又往前凑了凑:“大人又头疼了?”

郭闵安转动着的手腕一停,稍稍抬起眼皮睇过去一眼,见了郑泽面上的关切神色,才把手放下去:“有件事情,不能交给曹禄去办,想叫你来,也听听你是怎么看。”

郑泽心下咯噔一声,面上的关切未减,只是又平添出几分复杂神色来。

郭闵安一时见了,倒没急着说后头的话:“你对曹禄有什么看法?”

他本来想说不是的,毕竟曹禄官在六品,哪怕是个闲官散职,可怎么说也比他官品要高,他不好背地里说曹禄的不是。

但郭闵安显然更信任他,也更倚重他,他要是连句实话都不肯说,未免也太辜负了大人这么多年的信任提携和栽培。

是以郑泽只犹豫了片刻,猛地点了头:“下官至于今日都没想明白,大人当初为什么会把这事儿告诉曹大人知道呢?下官还记得,大人一开始就说过,这件事情不好轻易泄露出去,干系重大,一个弄不好,魏家满门担待不起,可他家这个满门,又有个齐王殿下的心头肉,实在是轻不得重不得。大人说的这些,下官全都明白,可是曹大人……大人眼下遇上事情,又说不能交给曹大人去办,显然还是不大放心曹大人,可既然如此,一开始怎么又叫他知道呢?下官实在想不通。”

郭闵安便摇了摇头:“你一向很聪明,未必想不通,只不过是想听我亲口说罢了。”

郑泽尴尬的笑了笑:“还是瞒不过大人。”

“你啊。”郭闵安随手指了指旁边儿座位,“曹禄这个人呢,没什么上进心,他自己也不争着往上爬,所以有些事情反倒可以交给他去办,而对于魏家,他心里是有恨的。在这件事情上,曹禄不会对魏家人徇私情,可是他当年仕途艰难,受过挫折,他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他弄来这个六品,他又清楚话不能乱说,会做到进退有度,所以我才把这事儿告诉了他,交给他去盯着魏家的人。”

“可是眼下……”郑泽倒没推辞,真的提了步子往一旁坐下去,只是他甫一落座,便听郭闵安说了这样一通话,他略怔一怔:“眼下大人是觉得,曹大人的私心还是重了些,对魏家怀恨在心,有挟私报复之意?”

郭闵安果不其然的点头:“早前提了齐娘她们升堂问案,曹禄不是中间打断了一回,把我请到后头说话吗?”

他反问,但也不是等着郑泽回答什么,只是看着郑泽点了点头,他便继续接上了前话:“他撺掇着我大可用刑。我后来仔细的想了想,魏家的几个奴婢,用了刑也就用了,上了大堂,事关重大,我便是用了刑,也不为过。可是曹禄的这个心思,便有些可怕,他到底是公报私仇。”

郑泽立时倒吸口气:“大人话可不是这样说……”

他几乎脱口而出,说完就后悔了,这倒像是指责郭闵安做事不经过大脑。

他笑了声又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,见郭闵安摆手示意他继续说,才轻咳一声:“齐娘她们虽然是奴婢,但在魏家宅子里都是有脸面的,您想想,那是魏二姑娘的乳娘,还有魏二姑娘屋里服侍的丫头,那个祺玉,是魏大姑娘身边儿第一得脸的大丫头。大人您真的用了刑,问出东西倒还好,要什么也问不出来,您怎么交代?曹大人这份儿心思……”

交代二字看似无从谈起,然则郭闵安心知肚明。

于是他长叹一声:“这个我想过,所以我才说了,眼下的这件事,不能再交给曹禄去办了,原也是我高看了他,到底他还是沉不住气,遇上事儿挟私报复,是个不成器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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